陛下快走上前两步，俯下身，道：&ldo;你可听得见朕说话？&rdo;

那人含糊地应着，陛下点点头，又道：&ldo;你既剖心明智，朕就亲自来听听你能说什么。

&rdo;那人安静了很久，似乎在忍受着身上的剧痛，过了一会儿，才又口齿不清地对陛下说了几句话，似是很急，陛下只静听着，神qg莫测。

我因隔着远，一句也听不清，只紧张地盯着陛下的脸色。

只有这一个机会了，皇姑祖母若是肯信他，永平郡王就能活命，皇姑祖母若是不信……

那人似乎再说不出话，只呻吟了两声又陷入了昏迷。

二十三再生难（4）

陛下静立了片刻，才转过身，自语道：&ldo;朕自己的儿子，却要别人剖心证明清白。

&rdo;她扫过在场众人，在我这处略停了一下，我忙垂了眼。

皇姑祖母移开视线，看着婉儿道，&ldo;立即停止追查太子谋逆一案，将太子左右家臣、诸位郡王郡主、侍役尽行释放！

&rdo;婉儿忙躬身应是，匆匆走了出去。

这一切都来得极快，我只木木站着，不敢相信此事竟能如此了结。

锒铛入狱的突然，峰回路转的结果，都是皇姑祖母一念之间的决定。

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中，手心却仍是冰冷的，脑中尽是天牢中他温和的笑，和他的话。

沈秋又上前探看了一下，低声吩咐身侧人备药，他起身时若有似无地扫了我一眼，整夜紧绷的面容终于松下来，带着浅浅的笑。

我接了他的目光，微微笑了一下。

陛下似乎极疲惫，只糙糙吩咐两句，便带着我们离开了尚医局。

进殿时，韦团儿依旧是笑着迎上来，替陛下换着衣裳，待陛下靠在卧榻上才扫了她一眼：&ldo;你下去吧，让永安陪着朕。

&rdo;韦团儿愣了一下，忙躬身退下。

我本以为皇姑祖母要说些什么，竟闲聊起幼时的事。

我陪着她说了很多话，大多是如何被谢先生责骂，手抄诗经的往事，皇姑祖母偶尔听得笑出声，却大多时候沉默着，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挥手让我退下了。

我走出大殿时，暖日笼罩着整个殿前。

宫婢们正忙着准备早膳，见我都匆匆行礼，我看着殿前想起一年前那个雪夜。

不过一年，却已是几番生死，在他跪在殿前的雪夜，我以为最痛不过如此了，如今看来，那真的仅是最轻的责罚。

而过了这一劫，皇姑祖母真的就不会再忌惮了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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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un日正好，皇姑祖母从殿内出来，在御花园亭中批奏章。

牡丹开得正盛，整个御花园亦是万物吐芳，寒冬萧瑟尽数散了个gān净。

我来时，亭中已有李成器和李隆基，还有几个年纪尚幼的李氏县主相陪着。

婉儿在一侧读着奏章，陛下闭目听着，不时添上两句，便已做了批复。

&ldo;皇姑祖母。

&rdo;我上前行礼。

陛下点点头，示意我去坐下，我待坐定时才见李隆基笑眯眯看着我，竟像是当年初见时的模样，不禁心里一松，对他笑了一笑。

不管他是佯装还是真的放下了，既然仍是皇孙，仍要日日陪着，如此才是最好的。

李隆基抬了抬下巴，我不解看他，他又指了指茶杯，我这才反应过来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，竟是琼花茶。

陛下似乎留意到我的异样，笑着道：&ldo;这是隆基特为你讨得，说chun日天gān，怕你又有内火。

&rdo;我愣了一下，忙对李隆基笑道：&ldo;多谢临淄郡王。

&rdo;李隆基微弯起漂亮的眸子，道：&ldo;本王是怕你又脸上胡乱长东西，吓到皇祖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