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
该杀。

该杀。

该杀。

你们都该杀。

“我俏蛇姬今日若不死，来日必堕了你们头顶这天！”

“若能重来，咳咳，我要……”

“我要，顺我者万世昌盛……”

血红神龛，残肢遍地，阴萝淹没在一具死寂的、灰暗的蛇躯里，只露出一颗头颅，厚扑扑的凌乱黑发从蛇鳞披下，依稀可见小巧嫩白的耳垂突出一小山角，骑着一枚染血的金绿星盘耳坠，华美而森冷，蒙着眼睛的绿缎子早就浸透了神血，曳着一抹粘稠猩红，从脸颊滑到颈窝。

倏忽，这一尊衰败的神祇昂起濒死的头颅，脖子青筋急速抽动。

从撕裂的腹腔，对着这片她怨恨的天地，声嘶力竭发出最后一句遗言。

“逆，逆我者，魂飞魄散，再无来世！

！

！”

凄厉的怨嚎回荡在断龙台。

再无声息。

从她脏污的额间，静静析出了一枚太阴旋覆花金砂神徽。

“……死了？俏蛇姬……死了？不对，她那么能耐，怎么会？”

赤无伤一个腿软，跌倒在地，喃喃道，“不会的，她定是转了世，小爷，小爷去冥京，对，冥京！

小爷去冥京接她！”

五哥焦急阻止，“不可！

冥京至阴之地，你凤凰脉还没修成，不如去找大兄商量——”

“大兄不会让我去的！

小爷管不了那么多！

！

！”

我们男孩子可不是随便就给亲亲的！

少年帝子摘下一枚白银桐花耳坠，犹豫再三，还是交给了五哥，“若，若我回不了，那定是我们在游山玩水，舍不得回来，五哥，你代我跟哥哥们，还有父尊说，不要惦记小六，小六不后悔任何一个选择！”

少年帝子血指刨开天阙碎石，烈火燃起，不顾兄长的阻拦，急速化作一头朱红凤凰，展开他还未丰满的幼嫩羽翼，唳叫着冲碎那一轮血红落日里。

凤凰雏火义无反顾坠向至深暗处。

这与殉情又有什么区别？

众神祇微微摇头，凤凰圣族一向洁身自好，就是容易走极端。

被人占了初贞，哭哭啼啼要去死，死前还得满六界追杀对方。

被人强娶回家，洞完房了，还是三天两头吵着要死。

喜欢的家伙死了，得，这下不哭了，整整齐齐一起上路。

值守断龙台的星官们亦是静寂，也怪不得帝子倾心，曾经的太阴帝姬，何等的炙烈霸道，却终究逃不过断龙台的宪章天罚！

假的，替代不了真的。

西池天后叹息，收拾这难看的场面，“我这女儿，是咎由自取，怨不得旁的，诸位也要引以为戒。”

昆吾群臣回应，“天后殿下说的极是。”

西池天后近旁站了个捧珠使女，扎着彩环小辫，笑起来伶俐天真，“那神徽无主，放着也是浪费，不如让小帝姬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