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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知道那是哪儿吗?”
沈馥吓得差点就骂了粗话,回头一看,是披着衣服跟在后面的陆既明。
没有一点儿声音,沈馥腹诽,这陆既明如今怎么跟鬼似的,吓人得很。
“不知道。”
沈馥没好气地应道。
陆既明倚在闸亭的栏杆上,说道:“那是我妈以前住的地方。”
沈馥转头看了他一眼,又朝那风中摇曳的一点火光看去。
陆既明的身世人人都知,他父亲是陆重山的独子陆鹤鸣,陆重山是个兵痞子,养出来的儿子却是个儒将。
娶了严一海的大女儿严攸宁,但夫妻两人都已经死了。
陆既明自顾自说道:“我妈从北边嫁来,我爹怕她惦记北方风物,特意为她修葺了院子,俱是北方样式。
知道我为什么叫‘既明’吗?是《楚辞》里的,‘月皎皎兮既明’,他说第一次见我妈的时候,竟不知月与人孰美。”
沈馥听住了,他竟不知是个这么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。
陆既明却话锋一转,冷冷地说道:“但是她死在那个院子里了。”
再看过去时,那点摇曳的光变得鬼气森森起来。
沈馥被凉凉的夜风吹得一抖,说道:“有点儿冷,回去睡吧。”
陆既明耸耸肩,漫不经心地揽着他的后背,带着他往回走,边走边笑着说道:“你别再偷溜了,醒来找不见你,吓我一跳。”
语似调侃,却说中了沈馥的心事,他免不得心底一沉。
过了几日,陆既明果然收拾东西回听雨桥的陆公馆去了。
他伤还包扎着白色的绷带,衬衣扣子只能扣一半,外套搭在外面,秦雁开另一辆汽车送沈馥回沈家收拾东西。
在醇园住了半个多月,家里院子的大树都已经抽了绿芽。
小阿听到汽车的声音就跑出来开门了,沈馥请秦雁在外面稍待片刻,反手关上门,牵着小阿进去。
小阿不说话,只是瞪圆了眼睛,不住地上下打量他。
沈馥笑道:“没缺胳膊少腿,别看了。”
沈令仪还穿着睡袍拖鞋,踢踢踏踏地跑出来,也是上看下看,眼眶都红了,看着看着,一巴掌拍在沈馥的脑袋上,骂道:“想吓死我啊!”
时间急,来不及多说废话,沈馥简单说了那日在落雁滩发生的事,沈令仪听到有人埋伏开枪,吓得脸都白了,攥着沈馥的手不松。
沈馥忙问她:“之前说换些现银,都换了吗?”
沈令仪说:“有些大件的一时还脱不了手。”
“来不及了,”
沈馥说道,“有多少算多少。
咱们走水路,尽快走。”
闻言,小阿揪紧了沈馥的衣摆,沈馥安慰地拍拍他。
沈令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问道:“有这么急吗?事缓则圆,要不要再看看?”
“看不了了,”
沈馥果断地说道,“这里头水太深,我们都是平头百姓,卷深了没好果子吃,趁现在还能抽身,及时抽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