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，平生第一次，慕古尘对修仙产生了恐惧，恐惧的不是那厮杀争斗的惨烈，而是那杀红眼的仙人，一直以来，他都以为修道长生的仙人应该是过着与世无争，逍遥自在的生活，可是眼前的仙人又是什么？

是什么值得他们放弃近乎永生的生命，放弃了本可以自在逍遥的生活，陷入了自相残杀的斗争当中？

慕古尘想不通，他不知道有什么大义，能够束缚到那高居九重天的仙人，真要论起来，那凡人的大义，道德理念等世俗理念真的能约束到仙人那一层面的强者吗？

这仙路的尽头，难道就是死亡吗？

不，不是这样的！

就在他在心里反复念叨，试图坚定那将要崩溃的道心时，浑然不知的他走入了一个黑白混浊的天地。

他就像是追溯一样，逆着时光长河往上，眼前的那一片片仙人战场就像浮光掠影似的在他眼前飞速掠过，愈来愈快。

每一秒，都是无数生灵殒亡，每一瞬，都有仙神殒落。

就在他看得眼花缭乱、心神迷惘之时，远远地，隐隐传来似唱未唱之声。

一头大青牛高不知凡几，大不知几何，从远处慢悠悠地走来。

时光长河的流水不时在它身旁打起几个水花，那青牛摇了摇头，打了个响鼻。

说是‘慢’，数息之间，就从目测极遥远之处行至他身前。

远观庞然大物，近了反而寻常大小，这逆反常识的事在此时的慕古尘看来，并没有觉得有多么不可思议。

因为他此刻的目光，全部心神已被另一个身影填满。

那是一个怎样的‘存在’啊，左手持酒挎剑，右手托罗盘拂尘衣袖。

长袖飘飘，羽衣蛾冠，镶金佩玉不足饰，玉宇琼楼不堪酬，那美到惨无绝寰的脸上自带一种睥睨众生的气概。

在他身后，慕古尘只看到无尽的混沌虚空，周天星河棋布，天地的造化与时序的演变蕴含其间。

可以丝毫无差的说，站在他面前，或许不是人，也不是仙，而是道！

他就是道的化身！

此时此刻，那位被他认做道的化身的存在，并未在此停留，而是继续骑牛前行。

似乎他本就不曾关注过慕古尘，于他那等存在而言，慕古尘当真如那蝼蚁一般，视若不见。

远远地，慕古尘听得一首道诗从那骑牛道人处隐隐传来：“

鸿蒙万化未演天，

乾坤万载扶桑柳。

本为攀道佐证心，

奈何道岁宰众生。

万物生灵各有命，

岂以一欲灭全情？

浮屠苍生扶众道，

我以人道弈天机！”

声音清越，如经诵文，经久不息。

慕古尘此时定定出神，在他的眼中，仿佛出现了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面。

那是一个久远到不可考的年代，天地尚未生成，一个生灵为了求道而以无上法力搬运造化神通的故事。

正当他要继续思索下去的时候，忽觉脑中一阵剧痛，然后记忆陷入一片空白当中，刚刚的诗只记得第一句，后面便再也想不起来了。

“咚…”

就在他苦思无果之际，忽听一声钟声磬响，打破了他的思绪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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