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摆摆手，打断了杜荷的喋喋不休。

他当然知道这个女婿是个什么货色，如此当众表演的孝心，委实也太过肤浅和廉价。

想当初，若非念在其父杜如晦是佐命功臣、有大功于朝，他绝不会把女儿城阳公主许配给杜荷。

此刻听着杜荷啰啰唆唆，李世民虽然有些反感，但终究还是被触动了心绪，蓦然回想起了当初与杜如晦的君臣之情，眼睛不觉便湿润了。

杜荷偷眼观察皇帝的神色，知道自己的煽情达到了转移其注意力的目的，遂暗暗松了口气。

果然，李世民没再追究他的保镖之事，转而问杜楚客：&ldo;楚客，据你刚才所述，刺客的首要目标是杜荷，其次便是你和魏王，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‐‐此事的主谋是与你们杜家有宿仇之人?或者说，是当年如晦在世之时得罪过的人?&rdo;

杜楚客佯装思忖了一下，道：&ldo;回陛下，臣以为这个可能性很小，因为家兄待人处世皆以仁义为先，为官秉政更是清廉无私、公正贤明，此乃陛下熟知，无须臣来赘言。

退一步讲，即便家兄曾在官场上得罪过人，那也绝非私仇，更何况家兄去世多年，假使真有什么人心怀怨恨，那也早该淡忘了，能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他记到今日呢?&rdo;

李世民略为沉吟，点点头道：&ldo;如晦一生坦荡、情怀磊落，朕也相信他并未与人结仇，但是……楚客你呢?&rdo;

杜楚客微微一笑：&ldo;臣之修为，固然不及家兄甚远，可说到与人结仇，似乎也不至于。

再者说，若是臣之仇人指使，昨日那名刺客就该先对臣下手，但实情并非如此，故而臣以为，这个幕后黑手，当是对杜荷怀恨在心之人。

&rdo;

杜荷好不容易才把皇帝的注意力引开，不想又被杜楚客给绕了回来，心中暗骂，脸上却不敢流露丝毫。

&ldo;嗯，言之有理。

&rdo;李世民又把目光转向杜荷，&ldo;说说吧，朕知道你交游甚广，近来在朝野是否得罪什么人了?&rdo;

&ldo;没有啊陛下，微臣一向安分守己，何曾得罪过什么人?&rdo;

&ldo;杜荷，你仔细想想。

&rdo;杜楚客微笑地看着他，&ldo;常言道祸从口出，会不会是你平时口无遮拦，无意中说了些什么，得罪了哪个朝中权贵?&rdo;

杜荷一愣，虽然觉得这话听着不爽，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还真有，当即蹙眉寻思了起来。

李泰抬眼，暗暗跟刘洎交换了一个眼色。

话题铺垫到这儿，便是万事俱备，只欠李恪那头的&ldo;东风&rdo;了。

李泰不无得意地想，只要李恪把刺客的口供呈上来，父皇自己便会把所有事情联系到一起，然后得出那个显而易见的结论。

就在这时，殿外的宦官小步趋入，躬身道：&ldo;启禀陛下，吴王殿下、李世勣大将军求见。

&rdo;

&ldo;快传!&rdo;李世民大为振奋，看来一定是刺客招了。

很快，李恪和李世勣匆匆上殿。

行过礼后，李恪从袖中掏出一份奏章，双手捧过头顶，朗声道：&ldo;启奏父皇，暗香楼一案的凶犯厉锋已经招供，供词皆记录在此，恭请父皇御览!&rdo;

终于等到这一刻了!

李泰心中掠过一阵狂喜。

侍立在御榻旁的赵德全赶紧跑过来，接过奏章，呈给了李世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