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……”

李大柱摇摇头，等咳嗽稍缓一点，目光坚定地看看树林尽头，说道：“快……点走，迟了怕……来不及！”

梁思语看他如此执着，一把拉起他咬牙小跑，心里不禁暗自愧疚。

他这样是担心妈有什么差池，这些事都是因自己而起，万一妈有个三长两短，我该怎么面对他？呃，我们已经离婚了……她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，心里的愧疚感更加强烈，为使他妈妈不出意外，脚下再加些劲快步跑起来。

终于跑出树林，眼前出现一块平地。

黑夜中，平地上前后错落有致地排着几排土包，正是李家的祖坟地。

此时，两人都已经累到气喘如牛。

梁思语还好些，而李大柱的胸腔里如同冒烟般难受，更别说两条腿，已经实在迈不开步子了。

但他顾不上停歇，环顾四周极力寻找母亲身影。

一圈下来，他在自己坟前却没看到任何人影。

梁思语也在找，可黑夜里她能看到的视野不多，遂急忙问道：“大柱，看到妈了吗？”

“没……”

李大柱刚说了一个字，猛然看到对面一棵树下有个人影。

黑夜里他依然一眼认出那个人影正是母亲贺秀英，此时她好像双脚离地、身体吊在半空，似乎还在不停摆动挣扎。

“在那！”

他大喊一声，指了指对面就要冲过去。

然而，情急之中，他忽然感到双腿发软、身体不听使唤地就要瘫倒，嘴里忙说道：“快去……救妈……她上吊了！”

梁思语眼见他要倒下去，急忙伸手搀扶，耳中听到他的话，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，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人影吊在树上。

不好！

她顿感不妙，顾不上李大柱，奋力冲向对面。

他只是路跑多了身体虚脱，但对面他母亲很有可能性命不保，都怪我害了他们一家！

梁思语一边跑一边想，即便脚下被土堆绊倒，也迅速爬起来继续冲。

李大柱此刻更是心急如焚，尽全身之力咬牙站起来，强忍着两腿传来的酸痛，一步一步挪着走向对面。

梁思语全力冲到树下，心下不由赫然一惊。

贺秀英脖子里套着绳索，身体不停挣扎着、嘴里发出“嗬嗬”

的声音，显然是在他们赶到这里时刚上的吊。

得亏李大柱知道那条小路，否则等她跑到家再从大路跑到这，恐怕贺秀英已经凉透了。

梁思语顾不上多想，抱住贺秀英双腿用尽全力往上举，好让她呼吸顺畅，同时说道：“妈，你这是……干嘛？难道你……你不想见你孙子吗？”

鉴于今天贺秀英绝食的情形，梁思语知道多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，唯独撒谎说自己怀了李大柱的孩子、给李家留了后，她才会有继续活下去的信心和理由。

贺秀英被梁思语举起来，呼吸一下顺畅了许多。

听到她说的话，“咳咳”

咳嗽几声，努力抬起双手抓住绳索，把绳索从脖子上取下来，惊喜地问道：“你……你说啥？再说一遍！”

这话果然有效！

梁思语心里暗喜，按说上吊寻死的人到这种程度至少要送医院抢救一番的，不承想她竟能自己取下绳子。

长松一口气，她把何秀英放到地上，自己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下去。